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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九二

    我把曾煦带回了宫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这个行为,就像曾煦也无法解释他为何会选择这样的时机来找我。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一件甚至可以称之为挑衅的事,而且是堂而皇之地在做。但我们都没有任何一点害怕的感觉。

    后来我想,可能是我们都疯了。

    没有参照的对象,我不知道那些比我们聪明的、愚蠢的同时代的人来到这儿会有怎么样的应对。但我和曾煦,起码是我,确确实实是只能做到这样了。我没有问曾煦在过去一年过得如何,而他也没有问我。这一段日子,于他于我,都不是什么值得同对方分享的内容;或喜或忧,都只兴自己嚼碎了再咽下去。

    可是等我的理智回归,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忽然而至的陆云暮的消息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陆云暮,不知道该怎样同他说我言行不一,一边说自己不想当皇帝,一边又坐上了这个位置;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我薄情至斯,他前脚刚掉下悬崖,很快我便又勾搭了许多人,如今满朝都知道我是个薄幸的断袖,八卦传得漫天,其中却也不曾有他存在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,告诉他我已经变了,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我。

    我甚至不知道自己……到底是希望听到他是死了,还是活着。

    所以等我和曾煦立在书房里,屏退他人,我听见他避而不谈陆云暮的情况,只说什么遗志、公道,我却忽然松了一口气,松快到简直要头晕眼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