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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我活了有快十年,一直过的人上人的日子。照我对自己的了解,不敢觉得自己能成个什么人物,吃得了什么苦。况且由奢入俭难,为物质需求选择去做个富贵的笼中鸟于我来讲再正确不过,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,骄奢yin逸说到底也没什么错。

    这个道理我想通了几百遍,所以现在一回忆,就发现当时骑上马跟着陆云暮走时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。这一恍惚里,这些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竟没来得及让我顾虑过分毫,好像陆云暮更重要些,宋小哥也重要些,出去了,更重要些。但一时恍惚便罢,这一路奔波劳苦,我早该清醒了。可我站在这样一个破庙里,身无长物,我竟然还是觉得是舒坦的。

    难不成我其实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,追求精神境界的理想主义者?

    我愣了一会儿,起身转到堂后翻出了m些四散的干草,准备替我和陆云暮收拾出个睡觉的地方。之后再走回前堂,抬头正看见供台上被蛛网密密拢住的佛像。我不由得定眼一望,却分明看见蛛网之下,佛像眉目平舒一派宁和,周身动静,未敢让他动容。

    我忽然明了:好像就是如此。

    只是佛因为是佛,即便香火不再,蛛网糊身,佛依旧是佛。

    而我从前借着一个身份过活,是我也好,是原本的齐文裕也好,这个身份活着,其实就毫无差别。如今这身份没了,我从京城这个无形牢笼脱出,虽往后就漂泊无定,现在也只有破庙栖身,可到底此刻,我终于是我了。

    我是我,原来对我这样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