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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零八

    直到我和陆云暮在冀州城外一座荒废的破庙里燃起一簇篝火,火的热气同深秋的寒意混成一团烫了我一个激灵,我这才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已经从那个我不觉得自己能离开的京城离开,还踏上了一趟不知何处为止的行程。

    我坐在火前朝四周打量,只见夜色黑沉,些微的火光映衬之下,破庙之中就只见一派阴森荒凉。这样一个景象,我本该觉得害怕,起码得有些后悔。可我就着火光把周围看过一遍,却只觉得平静。

    连我自己都有点想不通竟会有这种感觉。怎么说我也是前后这么些年活过,又是个知晓多少自古以来蚍蜉撼大树悲剧的后世人,能被人一撺掇就私奔已经很离谱,况且这种逃犯的生活,官道不敢走,城门不敢进,只能在破庙投宿,自讨苦吃,不后悔也就算了,居然还能觉得平静?

    可就是奇了怪了,自做了这见鬼的二皇子当上什么晋王之后,我再没这样心情平静过。

    我说不清这是个什么逻辑,现在终于得空一想,就觉得便在此时,就在这个破庙当中,我不过个叫齐文裕的普通人,不是什么当朝晋王,不用担心又被哪个人算计,不需人认得我,就也不需有人顾忌我。我不必再想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,与人的关系都是萍水相逢,高兴就是高兴,快乐就是快乐。

    再一想,这种日子明明我上辈子就已经过了许久,当时觉得寻常至极甚至说得上枯燥,是在虚度人生。但也是到现在才发现,寻常难得,平静难得。

    这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