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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做梦。 梦里是一个正在沐浴的男人,木桶中的水声淅淅沥沥,男人抬手将湿淋淋的长发拧到身前,于是便将整片狰狞的背袒露在了云山眼前。 云山认得那上面少许凹凸不平的伤疤,其中横贯肩胛的一线刀痕就是自己的手笔。若非闪躲及时,薄如蝉翼的刀光本该径直截断脖颈,蒸腾在血雨之中消弭无痕。他失手了,所以刀痕在易天南脖颈之下的皮rou里刻印下来。 云山收拢五指,发觉掌中柔软冰凉的纱幔蠕动着,窸窸窣窣地崩塌作碎屑。他屈起手指碾了碾,感到粗粝的流沙从指缝间轻盈地滑落。 细小而绵延的黄沙让他回想起了关于那道刀痕的更多记忆。 低矮狭窄的石窟,凝结在伤口里的沙粒,钉穿大腿的铁锏——易天南的报复让他短暂地失去了行动能力。大漠guntang的吐息将异乡之人的血液吹得沸腾,易天南双目赤红,额角青筋迸起,黏腻的汗水浸透了肩胛上深可见骨的刀伤。他垂头与云山对视,困兽疯狂的瞳仁里钉着一头泰然自若的雪山神鹰。 天山上万人叩拜的白衣客,恶人谷底贱如尘泥的杀人刀。 他们的相识始于一场暗杀。 “真是奇怪,我又热又渴,简直想要发疯!而你却浑身冰凉,好像连骨头上都结着霜。”易天南狂热地将呢喃嚼碎,他俯身,去啜饮云山腿伤处汩汩涌出的血,好似那是一剂良药,能镇他的热,解他的渴。 鲜血沾染上他的唇舌,没过雪白尖利的齿,被吞咽下肚。 咕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