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塔
他的左眼,在颅骨内炸开,血浆四溅。染污了几帧教学用的手稿。 最终滴落在这不起眼的方寸黑白版面。 沉默如斯,是时代悲壮的注脚。 至于排山倒海的吼声,日夜铮鸣的琴弦,终结也不过需要一枚几厘米的子弹。 肖途想起来方汉州,如若不是武藤那一出试探,大概终有一日也是会被这样“秘密处决”掉。 于是他猜测,比起死在日本人手里,方老师必然更情愿迎接自己的枪口。 他很快意识到这想法太不像话,简直是冠冕堂皇到无耻的地步。是对受害人家属的大不敬。肖途把报纸扔到一旁,迅速掐灭了自我开脱的念头。 罪人罪人罪人。 罪人永远是罪人。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怨言,他总也不能原谅自己。越是日深月久,就越不敢忘记。 因为有资格说宽恕的人,早于地下长眠过许多秋冬。 肖途有时会找不到自己该恨什么,兴许是要恨的太多,连对镜子都觉面目可憎。为了避免某日真的把刀片横在手腕上,他只好为自己的怨恨找个容器。 那个毫不无辜的容器叫武藤志雄。 03. 肖途打吊水的最后一天,武藤来看他,还格外有兴致地订了一大捧白栀子。病房里瞬时盈满清淡的香气。 肖途自然不会天真到把这当做什么好征兆。 武藤表现得直截了当,他坐下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