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
病而浑浊不堪的眼中是如何写满对生的渴望。 他记得,门口那具腰间挂着小包的尸体,就那位说服了他、又答应他会好好照顾自己家人的女人。她死前似乎多有不甘,高高举起的手正拼命够向洞口,可是还差最后一寸,生命便彻底停止在那儿。 他记得,自己的阿母阿弟被安排在斜侧方的角落里养病,他离开时,阿母正抱着小小的阿地睡去,而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团破碎的襁褓,和两具破碎的尸体。 他以为自己早已为他们争取到生的权利,他以为他们早已经回到了阳光下的世界。 却原来,他所珍爱牵挂的人,一开始就已经被黍族抛弃,永远留在了黑暗里。 凌启仍不住跪地干呕。他忘了该怎么哭泣,只是疯一样地爬向自己的洞里,抱着阿母阿弟的尸体,好久,又想起什么似的茫然看向邑。 “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吗?” 邑面色沉重地摇头:“抱歉,我不知道。” 它的感知范围向来以族群为最小单位,一般不会关注到某个具体的个体,更别说是死亡的个体。 “这样啊。”凌启苍白地收回目光,僵硬扫视满地的尸体。世界变成了灰色,而他眼里的六洞布满猩红,“那我想要让黍族灭族,行不行?” 凌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的,再清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过了六七天,邑抱着他瑟缩成一团的身体,用细布一点点为他擦拭眼泪。 “他们是生生饿死的。”凌启声音沙哑。 邑拍拍他的背:“大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