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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过年,卓橦回了家。他那时还和苏行秋在一起,但也许是还没有发展到一起过年的程度,也许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,他是一个人回来的。除夕夜我们在姑姑家和奶奶一起度过,奶奶拉着我们的手,絮絮叨叨地讲小时候的故事,讲我们跟着她回乡下老家,我被邻居的大黑狗吓哭,跑出了八里地。我困惑地看向姑姑,姑姑轻轻摇摇头说,这是我们的爸爸小时候发生的事情。 从姑姑家出来,卓橦去了凌觉家。凌觉失踪后的每一年除夕夜,卓橦都会去陪凌父凌母。我孤零零地坐在空旷的屋子里等卓橦回家,我听见开门的声音,听见卓橦问:“怎么不开灯?” 我走上前去按住卓橦的手,紧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藏不住,我抱住卓橦——我们现在已经一样高——问他:“哥,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?” “还要讲睡前故事吗?”卓橦单手回抱我,轻笑着问。 十二点鞭炮声接二连三地响起,我逐一回复同学老师们发来的新年祝福,转头发现卓橦在打电话。估计是苏行秋打来的,卓橦事无巨细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。 我不满地说:“怎么还查岗啊?他把哥当小孩吗?” 卓橦没接我的话,我便转移话题,和他说起我准备考首都大学的事情。卓橦并没有给我讲睡前故事,但我还是在他安定平和的声音里睡着了。奇异的是,那个晚上我竟没有做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