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
许一鸣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,恰逢医生出手术室,绪芳冲上去问女儿情况,医生毫无血色的厚实嘴唇张张合合,像福尔马林里泡发一周的过期肠衣。 “你们尽快考虑,不能耽误太久,不过我劝你们放弃,花再多钱也只能吊着命。” 老医生用白翳覆盖的瞳孔来回扫两人。 这句话恍若宣判死刑,绪芳一下子失了全身力气靠在墙壁,许一鸣弯着腰坐到长椅,隔壁病房在放一首俄罗斯民谣,沙哑轻快的男声在钢琴伴奏下飘满医院灰白色的走道。许一鸣闭上眼,好像看到了鹅毛飘雪的莫斯科街道,有裹着银霜的白桦树,有神色匆匆像要赶赴葬礼的行人,他们黑色圆礼帽和黑风衣肩头落着白色雪花。 整个世界笼罩在纷飞大雪里,一片让人心碎的白茫茫。 许一鸣睁开眼,妻子站在家里那张破旧的茶几旁,递来张纸,他扫了眼,上面写着房屋转让协议。 “明天买家来看房子。” “好。” 女人通知完,拿起包走到门口,许一鸣看着她的背影说,“再做顿饭吧。” 只是一顿饭。 而这顿饭是一切无可挽回的厄事拉开序曲的开始—— 随着刺耳的滋滋和油温加热后的噼啪声,那台年久失修煤气灶“轰”的爆炸。大伙烧毁了整个厨房,也烧掉了他们的希望。 买家以房子不吉利为由爽约,许茜茜的治疗费迫在眉睫,短时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