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柳
1. 上元二年,是时深秋。 沿岸的枯柳朝天张牙舞爪地炸着条,秦渊拨弄开黄褐的干枝,搡在指缝的三两根被他弯挼着使劲捻,捻作圆圆的几个旋儿,像那常氏货郎担里的柳筐底,柳条弯弯地蜷、密密地缠,自绞成一舀,织裹成秦渊的掌中物。 他怎么就没参出这层意思呢? “常陶,”秦渊咬住一截柳,硬脆的植段吸了他的唾液,变得柔软起来,他便这么含着那两个字有滋有味地咂摸,败树在他嘴里生发出鲜活的酸涩气息,“常陶……将欢,江欢。” 2. 长安东,灞桥西,赶车老叟挥鞭破开湿漉漉的晓风,马车吱嘎吱嘎的,留下一条驶向远山的长辙。 尽管车叟的鞭破风频频,卫明真还嫌马车没赶出火星子,“老伯,劳烦再快些,我急着见我大哥!” 但凡离开太白山,卫明真向来是与江欢一起的,“不和师兄在一起我心里便没有底儿”,卫明真与同僚这样小声说着,正是在解释“大哥”之称。那同僚笑骂他是小混蛋,假借他的措辞揶揄他:“我也是你兄长,一样看着你长大的,怎么不见你黏我?” 卫明真笑了笑,似乎是不好意思,那摇头晃脑的架势却又像是炫耀——卫明是臊不假,但他到底还是以江欢为傲,以自己有人可依为傲,这便同只仗势的幼虎,在成虎的身后仰高了小脸,摇着尾端,洋洋得意到胡须乱抖。 那同僚被卫明真脸上“哎哟快别说了有些丢脸”和“继续说呀我有你没有”来回更换的纠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