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当时只道是寻常》(四)
她怀孕了。 她流产了。 她身子向来不好,又恰好遇上寒流袭来。即使多方细心照料,孩子还是没了。 自此之後,她的身子愈发虚弱。 我们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一起用膳,一起在庭院里漫无目的地散步,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。她终日躺在床上,醒的时候就会开始咳嗽,喝了药入睡以後依然睡得极其不安稳。 我开始每晚坐在床边弹琴,因为我发现琴音能让她睡得好些。我既无法代她受苦,就只能用这种徒劳武功的方式,稍稍缓解她的痛苦。 某个早晨醒来,我见她脸sE苍白,额上布满了冷汗。我习以为常地去接了盆水,浸Sh毛巾,尔後帮她擦去额上的汗水。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,双眼依然紧闭,唤了声:「阿敏……」 我一怔,轻轻挣开她的手,背向她坐着。 姓凌,单名一个敏字,不管是男是nV皆可适用。这是我和她以前一起想的,我们的孩子的,姓名。 我捂着唇,脸上的泪水流过手背,没入衣袖之中。我紧紧地咬着虎口,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响。 我的一辈子还那麽长。她的一辈子却那麽短。 来为她诊治的每一位大夫都委婉地告诉我,她已油尽灯枯,要我有所准备。我把他们通通赶走,他们说的话,我半个字也不会信。 她会好的,她会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