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铃,是母亲下来开的门。我正放着暑假,她一有空便带着我来看外婆。我每次看到外婆乱蓬蓬的白发和她布满血丝的、神经质的眼睛就心里发堵,垂下头的话又不可避免地看见她手上洗肾的针孔和一圈一圈紫绿sE的黑青。b原本肤sE要更深的老人斑像是一出悲哀的默剧。 「你跑出去g嘛?」母亲狐疑地看着我,手上洗碗的草绿sE塑胶手套还滴着水。 「没什麽,有点无聊出去乱晃一下。」我没有说我只是想吃bAngbAng糖了,每次回台北老家就想吃。不知道为甚麽,我只记得小时候外婆曾经递给我一根h的不自然的香蕉口味bAngbAng糖,满满的sE素味和香料味在我後来高中学化学之後才知道那是乙酸异戊酯,香蕉油的一个味觉的骗局。那真是个奇怪的口味,之後我怎麽找也只能找着橘子口味草莓口味了。我甚至怀疑我的记忆也设下了个骗局。 母亲早早转身上楼了,我听着车库回荡的跫音也缓缓地走上去。陡峭的楼梯边是青铜的扶手,五、六年前母亲托人来装上的。走这楼梯对老人来说总归是危险了些。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,母亲探出头来把我叫过去。「我等会要带你外婆去台大医院输血,你在家把青江菜洗一洗烫了,饭放到饭锅里煮,其他的蔬菜切一切。剩下的等我回来再弄。」 我在狭窄的厨房铺下报纸,蹲着开始挑菜。灯泡又坏了一颗,整个房子看起来格外昏暗。「灯泡坏了,我待会顺便换了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