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
    光秀三年冬，大将军章贞战死沙场的消息，从边境传到朝廷，太史令翁信在史本上这样记道：“含章可贞，少从皇事，有成，但无终。”

    龙椅上，年仅二十六岁的年轻天子，当着满朝大臣的面，阅罢驿卒呈上来的信书，忽然就流下了眼泪。

    年轻的天子自二十四岁登基之后，向来勤政克己，言行谨遵皇室礼仪规范，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之事。是以，金銮殿上，面对突然泪流满面的天子，文武百官莫不惊讶、好奇那信上，大将军究竟写了什么。

    但直至光秀四十八年秋，天子驾崩于福安殿，有近侍小心翼翼地自天子手中取下紧紧攥着的早已泛黄的纸张，人们才得以窥见信上的内容。

    那是大将军章贞写给大行皇帝的最后一封书信：《与秦九书》。

    章贞大将军，她也许并不是第一个这样直呼光秀皇帝为秦九的人，但她一定是最后一个仍然这样唤光秀皇帝之人。

    “吾君秦九，见信无恙。臣知，自去岁上京一别，再难执手。臣与君识于年少，亦曾言笑晏晏。然世上如人意者，不过一二。用毕生之所学，妥天下之苍生，乃君与臣共愿。故今黄土蔽枯骨，或臣唯一能报君之事。

    经年一过，臣未曾有悔，愿君将来亦无忧无憾，龙体康健，百命长岁。若君暇时，或梦微臣，梨花树下，半壶花雕，足矣。臣章贞拜别。”

    这一年，太史令翁信也已年逾古稀。向新帝辞病前，他连夜赶去了翰林院，修改了史册上光秀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