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回 惊马
“咱们就到这儿吧。唉,要我说,这一趟真是不该来。我说他这个色欲熏心的样儿,早晚要出事。” 马夫用掌心抹了把脸,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。大胡子的尸身一大早被运走了,统共又搭进去二两银子。应独舸不说话,一夜之间,少年人青涩的胡茬长了出来,让他显出几分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沉重。 他和图罗遮两个和商队作别,一人一骑,往高昌的城门外去。两日内便到龟兹,尔后越过伊犁河,一切就都了结了。他怔怔望了一会儿,只见图罗遮留给他一个懒怠的背影,骑在马上,信马由缰。 “去伊犁河?这几天天凉了……”马夫点上烟袋锅子,深吸一口,“快要入冬,这野外的飞禽走兽都断粮了,你们小心些个吧。” 两个人和商队分道扬镳,一路西行往龟兹而去。所幸他们的文牒看不出端倪,便从龟兹过往伊犁河去。越是向西北,秋风越是冷凛,依稀已有了几分冬日的肃杀;四野无人,唯有风声与秃鹫在半空盘旋。这回应独舸走在前头,图罗遮弯腰,从砂石之中捡了一小块碎石头,轻轻一抛,正中前面的马屁股。 马儿受惊,嘶声而起,应独舸牢牢攥着马疆,未被甩下来,别着马头的劲儿,原地转了半圈,对图罗遮怒目而视。 “怎么?哑巴了?”图罗遮吹了声口哨,抚掌大笑起来,“还是昨日大胡子死在你跟前,叫你丢了面子,恼羞成怒了,所以才不肯说话了?” 应独舸安抚好了马,那马喷着响鼻,依旧是惊魂未定的样子,他捋着它的鬃毛,脸色还是沉沉的,早失却了彼时他带图罗遮出牢笼时的快活和轻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