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、假孕

 维吉尔一动未动，破碎的灯盏黑黢黢的，像个干瘪的窟窿。

    在怒号的夜风里，他的长衣在气流里震荡，素白前襟猎猎舞动，像在浪里颠簸浮沉的小船。

    站在一地狼藉中，他额角突突直跳。

    他明白了，他中了纪盛的圈套，成了撞破jian情的冤大头。

    眼前那道半敞的木门、三寸高的门槛、沾满污迹的白床单……背后连通着黑不见底的深渊。

    若是迈进去，接下来在白家的生活，定然永无宁日了吧？

    他的胳臂夹着病历本，今夜的查房记录还需要纪盛签字。

    维吉尔盯着地上那团肮脏的、皱巴巴的床单，手臂越夹越紧，纸页发出轻微的喀哒声。

    现在毁掉床单，撕碎病历，还不算晚。

   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，不如装聋作哑、若无其事地离开。

    他不过是个家庭医生，主子间的恩怨情仇，轮不到他主持公道。

    但在半掩的门后，或许纪盛就端坐在那儿，屏着呼吸，蛇一样蹲守着猎物。

    兴许这是个圈套，兴许他退后一步，就会被毒牙咬断喉咙。

    维吉尔闭了下眼，睫毛因用力而颤动。

    他右臂一甩，咣啷一声，掷下了风灯。

    今夜的病历，还是要签字的。

    维吉尔抿着嘴唇，压下凌乱的思绪，拔步向前。

    吱呀一声，房门关紧了。